【铁虫】A homeless man
应该算一篇预告,火车旅行是我一直想写的梗。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写,不过我们正文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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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是在一棵檞寄生下向他求的婚。
那只是一棵公园里普通的檞寄生,长得不算太高,支楞着橘红小果的茎干甚至生长得不大好看。
莹白的雪落在墨绿的枝叶上,终于衬出一点圣诞的气氛来,彼时他们正行走在家附近的公园里,Tony忽然就掏出戒指来,问他要不要结婚。
这男人甚至没有单膝跪地。
Peter有点纳闷,他从来知道Tony是不爱按常理出牌的,可到了他这里求婚怎么就变成这样一个突然又粗糙的惊喜兼并惊吓了?
男人和他解释其实戒指他带在身上很久了,只是一时未找到合适的机会派上用场。
那么请问这位先生,在你的伴侣冻得鼻尖通红,手脚发僵的适时难道是个好机会吗?
他忍不住想起第一次遇见Tony的情景。
他们是在一次旅行中相遇的,乘坐的是一班横跨了大半个地图北部板块的长途车,票价不菲,行驶的总时长达到了半月之久。
大部分乘坐这辆火车的人都不在于将其当作奔赴目的地的交通工具,重点是这趟列车会经过许多地貌、山观都各不相同的地区,是许多火车旅行爱好者的不二之选,Peter就是其中之一。
可接连几夜里轰鸣的汽笛声响听在耳朵里终于变成了一种折磨,恼人的噪音仿佛具象的变成了一柄小锤,敲得Peter神经作痛。
Peter开始更多的喜欢列车停下不动的时候,这时他会去站台上走动一会儿,以暂时逃离狭小车厢带给他的压迫感。
他就是在某个车站的月台边遇到Tony的,那是他刚换乘的第二趟列车——这才是他此躺旅行的真正目的,落基山登山者号。那人点了一支烟倚靠在廊柱上,边上座椅明明有空,但男人却选择站着。
这多少让Peter有些理解,但凡是经历着长途火车旅行的人,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站起来活动双腿的机会。
于是这莫名让他从两人之间找到了些亲近感,正在Peter思考要如何开口才不会显得突兀的时候。
男人忽地转头朝他一笑,棕褐色的睫毛在阳光下颜色更浅,衬得那对焦糖色眼瞳也明亮了几分。
男人问他,有没有口香糖?
这突然的问题让Peter有些摸不清路数,幸而他的年纪勉强还能称得上是青少年,他口袋里永远不会少了各种口味的口香糖。
他向男人递出了自己最喜欢的柑橘口味,男人对他报以一谢,主动开口介绍了自己的名字,Tony Stark。
接着Tony将手里还未抽完的半支烟折断扔进了垃圾桶,转而剥开了他给的口香糖,放进嘴里嚼了半饷说柑橘味道不错,问Peter是不是在列车上买的。
那是Peter上车前随意揣进兜里的,他已经吃了半条,给男人的是剩下唯二中的之一了。
于是他只能遗憾的向Tony表示,恐怕他嘴里这块是接下来漫长旅程里的独此一份了。
Tony被他故作的无奈逗笑了,这时候汽笛声又响了,列车长吹着胸前的小哨将乘客们都赶上了车厢,一时站台上只剩站着的他们两人了。
列车长朝他们挥手,示意车门要关闭了,于是两人只冲对方点了点头,道了声再见便走向了各自的车厢。
Peter的车厢在14号,几乎是列车的末尾了,他临上车前刻意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男人仍慢悠悠的走在月台边还没上车,于是Peter也无从得知Tony究竟是哪节车厢的乘客。
列车到达下一个目的地的时间极其漫长,Peter把手里的《飘》由头开始又读了一遍。
看书时他总喜欢手边有些小食能伴着,不过现下这个时间点,列车并不供应任何餐点。Peter只在兜里摸到了一片柑橘味口香糖,犹豫半刻,最终还是没将它拆开。
直到闭眼睡前,他脑子里仍绕着作者描述斯佳丽对于艾希利渴望之情的那句话,『单纯而不加思量的想要得到他』。
为什么自己偏偏就记住了这句话呢?Peter并不明白。
当他醒来的时候列车已经停下来了,轰隆的汽笛声此刻也歇住了,车厢里外都一片安静。Peter腕上的表显示现在才六点,列车上的各位或许都还在甜睡中。
不过车厢门是打开的,总有人这会儿是醒着的想要来散散步,Peter披上他的羊绒围巾下了车。
天时未明的低温让折叠梯上的铁栏杆摸起来有点冻手,而车厢外面更是冷得让Peter几乎刚下了车就恨不能马上回去。
他简直是傻得不能再傻了才会在天都没亮的六点抛弃温暖的被窝,跑到月台上来,可他看见了另一个傻瓜——Tony也站在这里。
仍像前次见面那样抽着一支烟,唇边点燃的红色火光一明一灭,映着他的笑容都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他并未像初次见面那样犹豫,而是径直走了过去,将口袋里最后一条柑橘口香糖递了出去,Tony偏头看起来有些疑惑,但还是接了下去。
“上次你说……给我的是最后一片?”
Peter摇摇头,“我以为还能再见到你,就把真正的最后一片留下来,准备下次见面给你。”
北方寒风拂过的月台上空空荡荡,就只站着他们两人。
小胡子男人手指里夹了烟,偏过头去吻了那个戴着格子围巾的男孩子。
只点水般一触即离,但两人心里都升起同一个想法,他们早该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这样做的。
这之后近十天的余下旅程都是两人一齐度过的。
汽笛轰鸣时Tony会捂他耳朵,嘴上哄着叫他一声小孩,还说要是怕这打雷一样的声音,就来Uncle Tony怀里,有他抱着。
那时Peter还不太会回嘴,只红了耳根去躲男人的视线,说不出一句话。
事后Peter曾问过一次,难道那时候Tony就不怕他未在停车时醒来,没下车怎么办。
男人先是一愣,说那就再等下一站啊,反正那之后还有好几个停靠点,我想我总能再见到你。
这番话直戳得Peter心里一暖,同时也泛起了些恼怒的酸涩。他看着Tony的眼睛,出口的话直带着火气,那你怎么第一次不问我车厢在哪,直接来找我不就好了吗?
别看他语气又凶又急,其实Tony知道Peter是舍不得他在冷风里站了那么久。
于是他又被男人搂进怀里,Tony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我不过是等了半个早晨,能收获到我的男孩,很值得。
Peter无言以对,伸出手臂将男人抱得更紧,小声的在Tony耳边说,得到你,我才是最幸运的那个人,你比不过我。
Tony只能笑着说好,你说了算。
话说回来,公园里雪仍细碎的下着。在二人发顶撒上一层绒白,这一刻的沉默显得有些要命了,Tony拿着戒指的手支在半空中不知道是不是该收回来。
他的男孩表情有点空白,像是因为他突然的求婚把情绪都给吓丢了似的,Tony心有戚戚,摸摸鼻子想将戒指收回口袋,他没想到自己人生中也会有求爱失败的时刻。
但那枚简洁——其实是光秃秃的戒圈却被人一把抓住了,男孩温热的手指顺势握住他的腕,下一秒打了个喷嚏,再抬头的时候脸上终于显出些表情来——哦,原来刚刚那副表情是要打喷嚏啊。
Tony有点哭笑不得,不过男孩已将戒指拿了过去,自顾自的套上了左手无名指,后又伸到眼前来比了比,问他为什么没有钻石?
男孩鼻尖红红,连眼睛也浸透了泪水,像是满载的感动就快溢出眼眶,但嘴上偏问出了这样一句不相关的话来掩饰。Tony只好去亲吻男孩的眼睛,将那双甜蜜褐瞳流下的咸涩眼泪一并吻走,最后再问Peter要一句“我愿意”。
婚礼筹备远比他们想的要简单,两个男人毋须提前时间去预定层层白纱定制的婚纱——Tony其实提过一次,床底之间,他将Peter手腕扣着,一手压住男孩腰身操得Peter意识都混乱,偏俯到Peter耳边问他想不想要婚纱,想不想穿着婚纱,被他用现在这种能将他操进床垫的力度干到直接射出来。
这番话直听得Peter头脑发热,腰身一软,内里包裹着Tony的那处紧然收拢——男孩听着这话居然真的被操射了。
不过说正经的,他们没婚纱。
婚礼那天两人都正经穿上了西装,挺括服帖,交由彼此的双手亲自系上领带,由对方的手指抚平每一个衣角和褶皱。
无名指上仍是那个银白素圈,借由Tony的解释来说,因为任何宝石都不及Peter半分珍贵,所以他们的戒指何需那些无聊的装饰品——即使Peter真的不太欣赏得来手上这个光秃秃的戒指,也只好接受了这番不着调的说辞,谁让他爱这个男人呢?
他有点没想到的是,Tony会紧张。
这个男人平时看起来总有几分天生的狂妄——好吧,偶然说是自负也不过分,不然谁会在才见了别人第二面就相当笃定的亲上对方?
偏偏他还大言不惭的说他早在看到Peter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他,并且他知道Peter也是,虽然事实如此,但听在耳朵里总让人觉得张狂到脸红。
但此刻Tony望向他的眼神里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狂喜又像是胆怯,伸手拥抱他的手臂也在颤抖,他听到Tony在他耳边哽咽着说感谢,说那时候要不是遇见他,他可能真的会把自己放逐在什么陌生的国家,再没有一点要好好生活的念头,Tony抱住他的力度大到让他有些痛。
但正是这种疼痛促使他抬手把Tony抱得更紧,侧过脸在他耳边印下一连串的轻柔的吻,低声笑着说如果Tony再这么抱着他不放,台下的宾客们就要开始起哄打赌Tony才是下面那个了。
这时候Tony才反应过来自己情绪有些失控,想松开拥抱的时候又被Peter紧紧抱了一下,男孩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我爱你,无论在哪里遇见你我都会爱你,就算你只是陌生国家里我一眼瞥过的无家可归者,我也会爱你。”
对于Tony Stark来说,他的前半生如果书写成文字,那一定是一本让人看了直皱眉的不入流作品,其中混乱、不可思议的荒诞故事数不胜数,他做了许多错事,也不止一次在试图纠正时反而被人更深刻的否定了。
但这一刻,望着Peter坚定又闪光的温柔眼神,他才真正相信自己是可以好好生活的,仿佛那些过往人生中的错误代码全被Peter一字一句重新覆写了。
此后的人生应当全是两人的,再无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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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篇文的时候一直在听《Queen of France》,中段从歌词中找到了灵感,也是标题的由来。
I don't care if you're the queen of France
我不在乎你是法兰西皇后
Or a homeless man
还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It's all the same to me
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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